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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村地毯厂快乐的童年往事

来源:架子鼓 时间:20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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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家房屋后面就是几排高高的土坯房,被高高的围墙圈起来,感觉比较神密,这就是渔村的第二产业,地毯厂。

前文中有说过,渔村的年轻姑娘们,大多在这个地方工作,前面几排是车间,姑娘们在这里织地毯,后面几排现在想来应该称质检车间最合适,最后面一排是宿舍,那里印象最深的是来自天津的老师傅们住的地方。

我最小的姑姑也在里面工作,于是我就经常溜达进去,有把门的,可能感觉小小的我非但不足以给厂子造成任何威胁,而且都挺喜欢逗我,所以我出入还是挺轻松的。诺大的车间里高高的横架着一排排粗粗的大木梁,由下到下左到右布满紧绷绷白色的经纬线,一条半米宽的长木板横在经纬线面前,姑娘们就是坐在上面织,各色毛线也由上而下地垂在她们身后,就象一挂五彩珠线串成的帘子,而她们就象躲在帘子后的仙女。

她们都面向经纬面板,背向而坐,两条黑亮又长的大辫子甩在后背上,并随着她们不时转身换线而摇摆着,两手在经纬线丛中绕着线,右手拿着一把有切菜刀一小半的刀适时砍断,而且根据图纸花型不同,还要不时更换各种颜色的线,两只手灵活的配合着,两双手在经纬线中穿梭着,经纬线在她们手下跳跃着。尤其一个动作的收尾,就是用刀砍线那个动作,整个身体都会向下用力,开始我看着明晃晃的小刀,有点害怕,会不会切到手,但是看姑娘们熟练灵巧的操作,竟然感觉是一种有韵律极其优美的舞动。

织一会儿,就会用一种铁制细长工具,前端有齿牙部分伸到经纬线里,她们双手紧握尾部,全身用力向下砸,使得织就的毛线压实,让地毯毛更加紧聚在一起,让毯子更均匀更厚实。每当这时,便会发出并不刺耳的,有点象架子鼓的咚咚声,而且她们的身体也在上下颤动,背后的大辫子更飘动起来,如果同时有几个人一起做这个动作,她们坐着的长木板便会共振着颤动起来,象荡秋千一样,看的我都想上去待会儿。

随着地毯高度的增加,姑娘们坐着的木板也是不断增高,最后快升到了屋顶,可能是我当时太小了,总感觉她们坐的太高了,会不会摔下来,反正我是高仰着头看她们,而她们脚下是一挂图案精美、五颜六色的毛茸茸的地毯,我想着要是铺在地上躺在上面该有多舒服啊!织就尺寸的地毯,会送到后面质检,于是许多姑娘拿着专用小镊子,坐在毯子上往外夹着多余或杂色的线头,或剪或修,想必这样大概就可以往外销售了。

记得我也爱看老师傅们设计图纸,那个看起来很老很慈祥的老人来自天津,戴着老花镜,盘腿坐在炕上的小矮桌前,花镜都快划到鼻尖处了,在大大的图纸上描着,不时地抬头用浓浓天津口音跟我玩笑两句,我很好奇地看他在纸上点点涂涂,觉得很有趣,这跟地毯有什么关系呢?我很喜欢他用的画笔,不粗不细,什么颜色都有,我每次都艳羡地看着他手里的笔,左一声右一声讨巧地喊着“爷爷“,所以呢,每次他都笑呵呵地给我一两支彩笔,我便快乐地带回家。

每次去织毯车间,打着找姑姑的理由,站在下面看她们织忙着,一群年轻漂亮的姑姑们便喜欢逗我,我喜欢她们,她们也喜欢我,“来,给姑转个圈”,我小时有件亲戚给买的花裙子,是从外地带过来的,很洋气,每每我穿这件裙子,一转圈,很好看,于是我便转了起来。姑姑们也发现我的野心,于是把我抱上那个长长的宽木板,教给我织地毯,我——一个只有几岁的小女孩子居然也学会了,于是我学着她们织的样子,感觉我也成了织地毯的仙女,不止一次地上岗操作。没办法,心灵手巧,人人喜欢。就在我被夸赞声中陶醉时,出了事故,在一个午休时人员较少的时候,我爬上高架又在滥竽充数,一不小心,把经线或是纬线砍断一根,吓得我,不声不响地又爬下来,飞也似地跑回家,以为这次可闯大祸了,回家也不敢跟大人说,蔫了好几天,再也不去地毯厂一步了。

后来,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真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再在外面看到我,都打趣我,我仿佛做了什么丢人的事,任她们开着我的玩笑,而我失去往日灵牙利齿,一副无言以对,任人处置的窘态,可是这样她们越发笑得前仰后合了,唉!那副尴尬的熊样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我一天天长大,也果真很少往地毯厂遛达了,那个给我无穷乐趣,又给我当时看来深深打击的地方也逐渐地萧条了,关门了,只有空空的院落,成了我们藏猫猫的地方,再后来消失了,村民在上面盖起了气派的宅子,地毯厂也成了童年记忆中一粒贝壳,散落在人生的海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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