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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间市民之歌里的友情岁月

来源:架子鼓 时间:2023/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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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香港乐坛并不乏为香港市民发声的作品。

大多数词人的创作皆取材自香港本土地域文化,或以港式房屋建筑为背景,或聚焦于港人生态和香港精神,他们并没有受限于单一情感的塑造,以至于歌手所演唱的也多成了一首首朗朗上口的“市民之歌”。早前的许冠杰、Beyond就曾数度唱响这样的歌曲,黄伟文填词的《喜帖街》也是落寞之际谱写的港式怀缅情歌。而近几年,随着港乐怀旧思潮的涌现,这种类型的“市民之歌”也得到了更出色的发挥:

比如去年推出EP《维多利亚VICTORIAI》的古巨基,重走香港街头,用音乐和城市完成了遥相呼应;又比如周国贤,在新专辑《仲间》中,同样是搭建起新概念和类型的专辑,主题从无限广袤的银河系与太空回到小市民的人性挣扎上。

抨击教育问题的《鬼才》、为loser书写的“失败之歌”《凡夫的乐章》、直击社会阴暗面的《去他***的世界》等,每首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出发点,都再次为弱势群体发声。

在这张新专辑中,周国贤就再次延续了《风起》时的创作理念,并再次全方位升级。保留自己最个性鲜明的唱作的同时,周国贤情感的细腻借以贤式摇滚的风味深入浅出,被Newage风的音乐风格调制出哲学性的思考,最开始的热血在十首歌的延伸后化为了为温暖的力量。出挑的个人特质下,精良的制作和诚意十足的演唱完美契合,周国贤接着推出了一张“港味十足”的新专辑——《仲间》。

当然,从专辑命名而言,《仲间》又并非全然是港式色彩。

从文本的角度出发,“仲间”(なかま)是日文汉字“拥有共同兴趣及理想,志同道合并可以一起追寻梦想的伙伴”的意思,也是曾经在日本留学的周国贤深受当地文化影响后,在粤语歌体系下的一次语境迁移。

正因如此,“仲间”二字多了入乡随俗之美,通过粤语歌被提取出二次生命。它既可以是Endy通过专辑来坦言自己的半程心路历程和追梦之旅,又可以是基于友情、兄弟情谊的探讨。在香港歌坛这份土壤扎根后,“仲间”因为这十五年在香港的成长,成了周国贤与粤语歌的一部分,“热血”也成了他音乐中常有的主题。

细究之,这些“小”的议题再配合此前周国贤作品中沿用下来的太空、宇宙元素后,似乎也因此多了一些高级感和未来感,从专辑封面就能看出端倪。小中见大,把友情扎根于市民之歌,从朋友说起,这无疑是最理想的打开方式。

为了深挖主题的内在,周国贤在专辑中有许多尝试:一方面,他的唱作属性与专辑勾连、为音乐服务,出于完整度和方向性的考虑,专辑首度收录自己入行15年至今仅有的三首他人之作《鬼才》、《钱七》和《守口如瓶》,合作模式衍生出更完整的音乐形态;另一方面,他的个性化唱法与多元曲风完成的组合,都激荡出更丰富的画面感,引申出对“仲间”的解读。

与之同时,一场以周国贤「仲间」为主题的音乐会,也伴随专辑的推出在港如期上演,让作品的传播更加通透,

回到《仲间》上,之所以说这张专辑讲的是“市民之歌”里的友情岁月,其实十首歌正好是一次强有力的证明。

有走心的感性情歌,有激宕的理性抨击;当然,除了热血的燃情以外,温暖的力量也是周国贤这张专辑埋藏的情感谜题。不过在整张专辑里,气势是由盛转衰的,一开始《去他***的世界》是个燃炸的题材,纯音乐的结束曲是个温情的收尾,怒气一点点回归温和,燃起之后又慢慢削减,掺杂在友谊里的思考,恰如我们需要去审慎对待这个世界的种种。

开场曲《去他***的世界》放在《仲间》里,有第一耳的吸引力,连同另外两首《鬼才》、《黑历史》一同构成了整张专辑的阴暗面。淡化了纯粹的好友关系,用矛盾来抛砖引玉,集体精神借由歌曲最终放大成一群人的抗争精神。

林若宁就地取材的《去他……的世界》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从“来盗窃,爸爸古董车”这个话题切入,将亲子矛盾、社会关系、道德审判等跃然纸上,用一种直白的吐槽体完成了对社会乱象的辛辣嘲讽。在这首歌曲中,前奏极短,旋律的导向是上升型,依然是Rock曲风,但整首歌都笼罩在沉重抑郁的氛围中。曾与周国贤合作过《消化不良》的EdwardChiu,此次的编曲也用强节奏和断裂的鼓感,打造出如麦浚龙《困兽》般的类似音乐闭环,在压抑下的扭曲尽数被融进音乐中,一点点借由周国贤顿挫感极强的咬字发出怒吼。

蓝奕邦作词、JoeyPui作曲的《鬼才》,虽位列专辑第三首,但却是整张专辑中主题和概念最为出彩的。前是节奏轻快的《钱七》,后是节奏舒缓的《橡筋》,两首旋律性都很强的抒情歌。在这首歌中,则完全走的迷幻摇滚的路数,吉他、电子鼓和合成器“三位一体”打造出潮流性感的旋律延伸。

在这首歌中,鬼才蓝奕邦落笔成了“靠着丁点鬼才,跳进败瓦挖出急财”、“我宁愿当鬼才,教育也教不出来,面对世界的悲哀,方够胆更加容易自爱”这类有着自我概述性质的文辞,直面现实问题的同时,又大肆抨击了现行教育问题下急功近利、以耍手段形式上位的竞争者。偏偏,JoeyPui也是不常规的,拿出了一首非惯常标准的旋律,“鬼才”看似是“才”、实则“鬼”,周国贤的这首歌显然揭穿了这层遮羞布,大有离经叛道的不正确性。放在他辨识度的嗓音下,恰好也辅佐完成了对《鬼才》的完美塑造。

而《黑历史》这首歌,曲、编曲、监制都出自周国贤,词来自陈烦、林菲和林若宁三人,是一首“标准不标准”的抒情流行样本。标准之处在于整首歌有着粤语流行曲的标准创作思路,有着鲜明的记忆点,《黑历史》直指前任感情,却口味轻松;“不标准”之处则在于用了大量真假音切换,降低了声音的辨识度,以沼泽气鲜明的发声托出,一句“结局带着遗憾,也是好”生动形象,又豁达。演唱层面看,周国贤的唱功有了提升,这首歌想要呈现好极其不易;创作层面看,《黑历史》是上流的流行路数作品,但它的深刻又超越了普世情歌的一般性。

作为象声词的“钱七”,本是一些旧的蒸汽机、被淘汰的发动机等洋垃圾发出的“钱七钱七”的声音,在过去的年代很常见,也常常引申做破旧不堪的设备或车辆。但周国贤新专辑里的《钱七》并不做此意,反而讲述的是和高佬的兄弟情。熟悉周国贤的朋友一定知道,高佬曾是ENdy在13岁时所组建乐队zarahn中的一名成员。

因此说到紧扣专辑所想提炼的“友情岁月”四字,从偏向于发泄的开场曲后,到《钱七》这首才开始扣题。在平行时空的设定里,关系很微妙,整首歌的节奏偏快,蓝奕邦操刀也赋予了歌曲丰富多样的内容,仿佛也能重新感受到友情的开心舒畅。

当然,同样说友情关系的自然少不了《橡筋》和《凿壁偷光》。不过相比于《钱七》这样的愉悦,《橡筋》是不平等的畸形友情,在舒缓的旋律中,这段“易折”的关系也成为了整张专辑一个残酷的设定,与《钱七》构成了双向对比;《凿壁偷光》是相互的,借用编曲的猛烈,将本来一首标准抒情底色的曲目放大成极致的浪漫。

剩下的几首歌里,《凡人的乐章》是整张专辑最为出彩的一首,也是我最喜欢的一首。

为了完成这首歌曲,周国贤的风格发生一定的贴地和入世,像是为“凡人”平凡的宣言,或者说一种对冲性的矛盾解读。最明显的就是创作层面的反向引导,比如在柔和的旋律中加入摇滚元素,在平白的歌词里塑造深刻的哲学性思索。后期加入Zarahn的keyboardplayer李倩菱填词,Endy独立完成曲编监部分。在这首歌曲中,整体基调是向上的,也是真正的“小中见大”。周国贤没有高谈阔论,而是以一首《凡人的乐章》告诉听众,即使是凡夫俗子,在熔炉的环境中也应保持乐观豁达的精神。没有绝望到底的死路,“祸兮福所伏”。

这一点,从编曲就可以看出端倪。虽说歌曲有歌词的部分唱完是3分32秒,但到结束4分55秒中间的一分多钟里,吉他、架子鼓、电子合成器组成的旋律再一次响起。除了呼应歌曲主题的“峰回路转”,更是周国贤的一次音乐技艺的投射。

《守口如瓶》则是整张专辑抒情性最为走心的一首。

上流的情歌,无外乎词曲精良,主题深刻。《守口如瓶》也是如此,含情脉脉之余,也将情感缓缓铺平。蓝奕邦的词曲,罕见地用男性的婉转口吻大胆描绘了一段不被世人所接受的同性恋情,一点点深入骨髓的情感穿透力,让人无从抵御。从标准规格的情歌出发,却又超越了情歌的维度,由两性之爱变成了一种不介意性别的大爱。

在《仲间》这张专辑中,周国贤在“市民之歌”里唱尽了自己在乐坛以来的友情感悟,每一个意象或感情都延展出一首歌的长度,交汇成一个完整的作品,一个最贴近周国贤当下感悟的作品集锦。

以至于,结尾也另辟蹊径地以一首纯器乐演奏的《TheFluxCapacitor(Instrumental)》为之前的八首歌续写了一个圆满的延伸。迷幻、电子、未来皆是本相,用旋律的溯回碰撞出了暖心又温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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