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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西佗,塔西佗一朵云之一

来源:架子鼓 时间:202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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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中发现你和我一样,默默地把天空凝望。

多年后整理房间,我在中学的旧笔记本上翻到这句话,觉得自己矫情得厉害。

这是十四岁时写下的一句歌词,配乐是”ScarboroughFair”。当时初二,刚学了这首歌,小二班一群十四五岁的人心潮澎湃,哄闹着要组建一支乐队。热乎劲儿过了,真正报名队伍稀稀拉拉不成样子。最后确定的阵容是:主唱洁儿、吉他彭、和声L、架子鼓老涛、填词我。

大家最开心的是讨论乐队的名字,选来选去,想到了“塔西佗”。印象中是L脑洞大开,他的逻辑是:我们是外语校,而塔西佗写了《日耳曼尼亚志》,这本秉笔历史的书,象征着外面的真实世界。我们似懂非懂,拍手叫好,觉得越神秘越带劲。

确定的第一首歌,就是”ScarboroughFair”。彭让我填词:“要通俗易懂,适合传唱。“我慎重地接过任务,忙碌起来。

无意中发现你和我一样,默默地把天空凝望

似水流年的美好时光,学会用微笑面对惆怅……

歌词填好了,乐队却没有练起来。我们只是按理想中的乐队分好了工,却全然不顾,我们只有吉他,没有架子鼓。

我们的中学在红雨坡上。封闭住校,教室寝室食堂三点一线,清汤挂面,没有适合的排练时间和场地。虽然传说中彭和L的吉他很了得,但我也只是零星地听过几个片段。

彭是学校广播站的负责人,每天清晨,我们都被“当当当挡,当当当挡”的广播音乐叫醒,在贝多芬的命运敲门声中棒喝苏醒,可见彭的品味不俗。他住广播站的福利之一,就是不用受熄灯铃的控制,有很多属于自己的夜晚。

他也是我的结拜哥哥。初一时,徘徊在中下游的几个同志惺惺相惜,老彭、老涛和老罗拉了小筝与我结拜了五人帮。为什么是我们五个,他们怎么从我木讷的外表下挖掘发现一颗奔放的灵魂,我现在都没有机会详细前情回顾。除了去后山坡吹风结拜,我对五兄妹的其他集体活动没有太多印象。

彭在广播室招待各路朋友。

一天,他问我:“舒舒,你来不来广播室听歌?”

“可以呀,好久呢?”我欣然接受邀请。

“就今天下午放了学吧。你可以把洁儿喊到一起。”彭随口带一句。

我和洁儿按时赴约。彭把贝多芬放起来,用不锈钢小水杯在电磁炉上烧水,给我们喝他攒的咖啡。在小女生眼中,可以拥有一个自己的房间,除了需要记得放放广播,其他都很完美:没有生活老师,没有互相翻白眼的室友,可以不用管熄灯铃,读书想看到几点就是几点,简直就是自由的天堂。

彭在我们喝水聊天的时候,拨弄着吉他,弹着时断时续的《献给爱丽丝》。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吉他是魅力少男必练的撩妹神器。

十几岁的孩子,懵懂的心事永远是绕来绕去自我迷失的秘境花园。简而言之,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自己和自己憧憬的假想友谈了N场沉默的爱情。

慢慢地,彭不时让我给洁儿传纸条。一边是我的结拜哥哥,一边是我的好朋友,我很起劲地两边传话。洁儿终于接受了彭的深情。

我很久才明白,彭说“你可以把洁儿喊到一起”的画外音:一定要把洁儿喊到,至于是否“你一起”,其实并不重要。哈哈哈,迷糊的灯泡总是快乐地发光。

但中途杀出个L。说实话,L真的丑,他的外号就是“外星”。他从初二留级下来,其貌不扬,还留级,第一印象就是敬而远之。但他丑得酷酷的,穿着肥大的吊裆裤,一股痞里痞气的帅劲儿,让中规中矩的男生们显得太稚嫩。洁儿慢慢喜欢其貌不扬、我行我素的L。他们什么时候正式开始或结束,都没有明确的时间节点。甚至可能没有正式的表白或告别,毫无仪式感,大家都似懂非懂,只好无所谓。一切都是顺其自然。青春就像漫延的溪水,流连往返,但水波还是会推着涟漪继续向前、向前,渐渐浸润整片草原。

从中学入校起,洁儿和我就在对方的好友序列里。虽然在不同的城市读大学,并不妨碍我们假期小聚,延续友谊。大学毕业后,我们生活在不同的城市。她在日新月异的振城,全力以赴地做商界女强人,每天与报表数字、KPI考核、指标盈利、人事财务积极斗智斗勇。我在以悠闲安逸闻名的丼城,上班打卡、喝茶看书,过着迹简意淡的生活。截然不同的轨迹,并不影响我们偶尔交流心事,虽然有的观点彼此有所保留。洁儿认为婚前只有一个从一而终的男友,简直是没有绽放的人生。我却简单认为:对的人恰好在一起就是幸运,不想把经历过的趣事重复讲给不同的人听。我担心自己表面上说得眉飞色舞,心底却因为眼前物是人非,而渐渐淡凉下来。好就好在,我们不会强迫朋友接受自己的观点,合则畅所欲言,不合则转移话题。

四季和柳萌也拍手赞同洁儿的观点。我只好自我定义为异类。

“你们不觉得是缺乏创造力的人,只好把情感诱惑视为挑战,才能展示魅力、热衷于外遇吗?”我打击她们,“本质上是能力不足嘛。”

“我们喜欢绯闻!”她们对心如古井的我嗤之以鼻。

我们组成了“四大天后”,成为彼此无害的闺蜜。为了自己给自己鼓劲,后来又演变为虚张声势的“四大硬核天后”。当年天后们在宿舍卧谈会里脱颖而出,互相渗透了太多三观基调。我们白天忙着聚精会神应付功课,晚上就天马行空描绘明天。

那时我们的理想也很老实朴拙。我的想法简单,上班要坐办公室。不是大众化的当老师、医生、公务员,而是:坐——办——公——室。或许那时我已经无意识地察觉到,其实职业只是术业有专攻,工作场景才是性质的区别。坐在办公室里,是写文章,还是敲打算盘,我都不计较。洁儿有个当导游的哥哥,那时做外语导游收入丰厚,她也想着做导游,可以游山玩水就把钱挣了。四季想着安居乐业就好,柳萌一直是班干部,我们封她当官。

全都是踏实的孩子,一点都没有胸怀大志。我们都没有实现理想,直接颠覆了它:我在旅游公司,在办公室看文件与外出看项目中间切换;洁儿做了总经理;四季做了大学教师;柳萌做了合伙人律师。长大成人的过程中,才发现原来生活中有好多事情可以努力尝试,条条大路通罗马,没有那么多非此即彼的选择。

当然,这只是表面的繁盛热闹,私下里还是太多欲言又止的烦恼在日积月累地侵蚀着。但是会享受也肯吃苦,这不就是成年门槛的通行证么?我们四个可以结盟无话不谈的根源在于:骨子里的果敢。

塔西佗乐队无疾而终,我就想当然把这名字给了心爱的小二班。在我心里,塔西佗就是透过我散光的近视眼,看到的小二班的真实,这个名字让我们的青葱岁月顿时呈现出死浪漫的柔情脉脉。

一想到我们的红雨坡,我就想起食堂外的黑板报上画了缥缈薄烟中的花朵,题词是: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多年后,才听到这首歌,而那些一起在食堂含着勺子等小炒的伙伴们,早已散落天涯。

我也拿不准,现在是否是写塔西佗最好的时候。大家才刚刚人到中年,很多事都没有就此戛然而止,是否来日方长后会有期,谁也说不定。但如果不再动笔写下来,太多细节会遗忘。对每个人而言,个人的历史总是随心所欲的。所以在一个雾霾沉沉的下午,我决定开写。管它呢,先写下来再说吧。所有的当事人不一定会读到。

就像我当年写了那首歌,他们没有一个要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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