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冬天，对于教育培训行业来说，格外的漫长。尽管已经过了立夏，但属于它们的“春天”似乎远没有到来。
刚刚过去的五一假期里，我见到了老同学张曼，对比去年时我看到她的意气风发，现在的她，看起来明显有些颓丧。
舞蹈专业的她，年和男友一起开了家舞蹈培训室，教一群可爱的小孩子跳舞，最近几年一直生意都不错。去年两人还全款买了套房子，新婚在即，事业爱情一路顺风顺水，一直是我们羡慕不已的神仙眷侣。
“我快撑不住了！”，这是我见到张曼，她突然涌出的第一句话。
“舞蹈室快4个月没开课了，几个老师都辞职了。每个月十几万的房租和人员成本，就是个无底洞啊。”还没问，她就向我倾诉自己的舞蹈室现状，“老师追着我要薪资，房东催着我交房租，家长吵着退学费。我们可能要和对面楼的另一家机构一样关门大吉了。”说完，她倒是自嘲地苦笑起来。
疫情之下，有很多遭受毁灭性打击的行业，线下教育培训机构，就是其中之一。
据数据显示，自春节以来，全国已经有不少于1.2万家教培企业注销，企慧网平台监测到的数据显示，一季度企业服务相关业务中，注销业务占比同比上涨7.9%，其中教育机构就占了很大的比重。
因为张曼的故事，我们又采访了一些教育机构的经营者，通过一些破碎的画面，试图拼凑出教育行业的艰辛。
“开店越多，摔得越惨。”
裴志勇是一家二线城市课外辅导机构的创办人，
疫情前刚开业的快乐兔英语培训机构两家分店，原本计划年后再开两家，
至今也只招了两个班的学生。
虽说是两个班，其实人数连往年一个班的人数都没有。
“家长要求一个班不能超过8个小朋友，每个小朋友必须间隔开来坐。”
孩子少了，老师的工作量却翻倍了，店开一天工资就一分都不能少。
“每天一睁眼，就是房租！招生！薪资！三座大山，我本来戒烟了，现在一天两包。”
“这两个月都是在烧钱，基本没有进账，像我这种还是幸运的，只有两家店，开店越多，摔的越惨，以前的钱怎么赚到的，现在就怎么赔出来”
“不转线上是等死转线上是自杀”
疫情倒闭教育行业从线下走向线上，这边儿是线下教育的一片萧条，那边是在线教育的逆势增长。
“你问我有没有考虑过转线上？不是傻子都知道转线上，可是转型线上就能活得下去？”
郑娟是成冠课外培训学校的校长，她坦言自己算是反应比较快的那一拨人了。
原本就有过线上授课经验的她，在二月初的时候，就开设了线上课程。前期的在线课程全部免费上线，打算靠免费吸引学生报名线下的付费课。
刚开始局面还非常好，每次开播都有上百个观看，大概只过了一两个星期，很多全国性的线上教育品牌开始发力，观看人数直线下滑，现在除了几个交过费的在消耗完课时，已经几乎没有新学生了，一方面流量在下滑，一方面疫情迟迟不能结束。
“我们是干不过这种线上的大平台的，一但转到线上，就和这些顶级机构厮杀到一起，等于说拿我们劣势去硬刚他们的优势，同样都是上网课，他们为什么选我们？不转线上是等死，转线上是自杀”
“网上教跳舞啊？侬脑子瓦特了吧”
如果说课程辅导类的教育机构转线上仅仅是困难巨大，
那么兴趣类教学在家长看起来简直是在搞笑。
像张曼一样的舞蹈培训班，几乎是没有在线上教学的可能，上海高艺培训学校的一位拉丁舞老师忍不住的叹气。
“很多动作的指导是很难通过屏幕中的对话和演示来纠正的，小孩子也没有那么高的自觉性。久而久之，家长不买单，学校还要逼着我们上课，吃力不讨好。”
教学做不好，家长必然就要退费
“家长要求网课只退还正常线下课程的60%甚至更高。有些直接要求你给他们退费，有些家长脾气好的还好说，遇到脾气差的，什么话难听都跟你招呼，脾气爆得还有直接上门来闹的，‘网上教跳舞啊？侬脑子瓦特了吧’，说这样的话，都是客气了。”
“几乎是大型翻车现场”
刘思雅是一名古筝老师。一直到3月底，她才开始小范围地尝试线上课程。
她所在的琴行自疫情发生以来就处于停摆状态，线下门店关闭、老师待业在家。
两个月后，复课仍遥遥无期，琴行决定暂时将古筝、吉他等少数几个乐器线上复课，诸如架子鼓、钢琴等仍处于停滞状态。
“挺无奈的，当时我在老家呆着，都觉得自己差不多要失业了。”
即便是已经复课的古筝，线上教学也是一场“磨难”。
“几乎是翻车现场”，刘思雅无奈的笑了笑，古筝教学对音色要求极高，在线授课时，一些高音无法被准确地还原出来。“你根本听不出来学生弹得准不准，只能用肉眼观察他的动作，再去判断他有没有弹到位。”她换了好几个平台，均无法解决这一问题。
以往线下授课时，她可以手把手带着学生弹奏，但是现在两个人隔着手机屏幕，“只能空比划，靠嘴说”。
一天下来，嗓子都哑了，学生也谈的一塌糊涂。
“疫情恰恰证明了线下教育的不可替代性”
“对于所有还在坚持的线下教育机构来说，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是一场冒险的赌局。”一家长期提供教育信息化服务的公司CEO说“单纯的线上直播是很好解决的”，
“但对于一个机构可以多快、多容易转到线上，大家有一些幻想和不正确的认知。
“在线教育不是说你的老师在线上上课就可以，实际上你的课时、你的教研、怎么教课、甚至作业形式，全部都要改变。”
让学生家长用购买正价课的钱来上先上课，需要改变的就不仅仅是授课模式，而是整个产品体系。问题是，大部分线下机构并没有做好这个准备，或者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现在机构盲目转型线上是一场赌局，开辟线上课程实际上是新增了一条产品线，需要不菲的支出，对于一些现金流本就捉襟见肘线下机构来说，更要慎之又慎。人力资本，线上成本投进去，并不见得会有效果，且国内疫情一旦完全控制，这个成本就等于完全白费了。
“线上线下融合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物”，言图教育创始人庞明瑞用电商的发展来类比，，重要的是积极拥抱变化。即便电商行业已经发展了多年，实际上也只占到整个零售行业30%的规模，虽然在线教育一定是未来的方向，但整个教育市场95%仍在线下。疫情爆发后，恰恰验证了线下教学的不可替代性。
线下机构之所以独立存在，不是家长们找不到在线教育，而是线下机构满足了家长的需求。对于全国几十万线下培训机构来说，在线课堂仅仅是度过疫情的其中一个方法，他们最终主要的交付仍会回归到线下。
“大家必须要接受一点，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它就是一个危机。”庞明瑞说。
接下来，将是一场冒险的赌局
“退潮之后，才知道谁在裸泳”，这句话在疫情期间想必已经听的腻了。
对于现在的机构教育行业，可能用：“开战了，才知道谁没有做好准备”更为合适。
进入五月，尽管各地中小学已经陆续复课，但线下教培行业复苏仍然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多地教育部门已经出台了允许占用周末和暑假补课的规定。
孩子的课余时间被压缩，对于即将看到希望培训行业来说，可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线下教育培训行业想要恢复到往年的水平，可能还需要漫长的时间。
但是，本质上来说，教育是绝对的刚需，尤其是非兴趣类教育。企慧网相信或许在这个夏天过后，教培行业一定会有一个超量的、报复性的恢复。
接下来，将是一场冒险的赌局，熬倒了对手撑下去，一定会迎来一个灿烂的春天，但同时也要接受，可能会在漫长的黑夜中，坠入更深的深渊。
你要明白：你的竞争对手不是在线教育，甚至不是疫情，而是你周围三公里范围内，还未倒下的另外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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